这人真他妈的孬。

    谢云暄在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新班主任时,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那时站在孙主任旁边,明明比那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年级主任还高半个头,却存在感稀薄得能一眼忽视。深秋昼夜温差大,冷风瑟瑟,他貌似有点冷,或者是无聊,把双手插在了裤兜里,缩着肩膀,还将脖子深深埋在了假领里。身上的灰色卫衣洗到有点褪色,下边松紧脱线了,纤长的一条垂在屁股后头,或者说——是被那挺翘的曲线顶了起来,跟在风的后头一扬一扬的。

    模样怂得和任人宰割的冤大头似的。

    他在谢云暄喊口号经过时抬了头,谢云暄督了一眼,那是一张还算年轻的脸,只是精神不济,发尾偷偷翘着也没发现,双眼顶着暗暗的鸦青色失焦地神游。谢云暄笃定,隔条马路老旧居住区的瘾君子都要比他有精神。

    跑操结束,谢云暄又从他身边经过了。那条白线被走路带起的风吹进了他手里,谢云暄早看不顺眼,就伸手用力一拽,细微地一声响,线断了,谢云暄礼貌地喊了一句老师好。

    男人的衣服被拽得露出了一小截脖子,不算很白。男人回头,谢云暄才发现他的嘴唇很红,是浑身上下唯一有点颜色的东西。他看起来高兴又惊喜,眼睛蹭地亮了,比擦过的火柴还灵,突然就和他搭起话来。

    说的,是中年男人常见的没话找话,谢云暄不喜欢,没由来的说教他也不喜欢,在年级主任旁边大气都不喘一声,跑学生面前就作威作福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诶,云哥,你和他在门口说了什么啊,他让你拿着书去后面站着?”

    “没说什么。”谢云暄耸肩:“我夸他今天有精神。”

    陈林冀擦着汗,哈了一声:“就这?”

    “说不定他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呢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刚过来一句话就叫人罚站的啊?拿你放下马威啊?”

    谢云暄不置可否:“你觉得他管得住我们班?”

    “谁睬他,没老师管才爽呢,级部尽订什么傻逼规矩。”陈林冀摆手,忽然看到谢云暄在收拾东西,大惊失色道:“不是...你真站啊?”

    谢云暄从抽屉肚里摸到了什么东西,忽然甩给陈林冀,笑道: